杂粮动物,我啥都能吃……

【洪爆】琉璃(14)

年年摇着他的肩膀在后面喊“爆SEED!那是秀风姐姐,你去帮帮她吧。”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狗毛毛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弟黑压压的就赶了过来,直接抓着女孩的胳膊就扯开了她和医生,女孩被推的踉跄的撞向医院的前台大理石上。


在四周的一片嘈杂声中一只纤长的手从后方扶住了她,顺便把女孩护在了自己怀里,隔绝开了一切纷扰。


“谢……谢谢。”她的道谢有些磕绊,因为很难想象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还会有人挺身而出来帮她一把。


穿着保安服的几个小弟正要继续恶狠狠的冲过来,一看到爆SEED都为难的停了下来,一副想动手又犹豫的样子,只能僵持在那里。


爆SEED安慰的对着怀里的人露出最和善的笑,随后抬头神情变的冰冷“这里是医院,不是外面的街头小巷。”


人群还围在旁边,没有散开的意思中国人就是喜欢看热闹,改不了的习性。


他们不关心事情的本身谁对谁错,只要是在他们平凡而乏味的生活里激起一点水花,就跟争夺粮食的鱼群一样一窝蜂的聚集过来。


没人会关心女孩的绝望,也没人会在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只会在乎此刻会不会发生更有趣的事情。


怀里的人在发抖,是又气又害怕。爆SEED被围在中间也有些窒息的感觉,更何况是她。


狗毛毛急急的挤开人群,对着几个小弟怒吼“看什么看!反了天了,这爆SEED哥你们也敢瞪。”


他们几个小弟是不知道爆SEED背后和洪文刚是什么关系,只以为是来代替高晋的新主事人,但是狗毛毛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人就一宝贝疙瘩,要真把他怎么了可比亲自得罪洪文刚更可怕。


他还记得上次自己只是被警方拖住了脚步去晚了一点,爆SEED受伤洪文刚看他的眼神,同死人无异。


他驱赶着围观的人群,对爆SEED毕恭毕敬,几个小弟也自觉的拖着医生散开,女孩还想去追医生,却被爆SEED揽在怀里没让她挣脱。


大厅重新恢复了平静年年才从角落里跑了过来,抓着爆SEED的裤腿对着他搂着的女孩道“秀风姐姐,你别怕,爆SEED是好人。”


医院的广播也恰时响起,柔和又机械的女声广播着“请荣正舒的家属听到广播速回病房,请荣正舒的家属听到广播速回病房。”


“爸爸?是我爸爸!”秀风听了广播推开爆SEED就往楼上跑去,爆SEED抱起年年只好紧跟其后。


病房前同样跟一楼一样围满了人,地上的男人吐着白沫浑身抽搐,一个小护士在旁边都不敢碰他,周围的闲言碎语好像是故意怕人听不见说的大声“又是他”“听说医药费都还欠着医院就是赖着不走。”“每次发病就跑出来道德绑架啊。”“你说医药费都交不起就别住这家医院啊,天生贱命脏了地方。”


荣秀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地上的父亲想把他扶回病房,她蹲在地上尝试了好几遍都没能把人扶起来,身边挤满了人却没一个人上前去帮一把手。


他们只是像看异类一样排斥嫌弃着他们,指指点点。


她没有哭,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人群,更没有开口求助。只是倔强的不停的尝试着抱起她的父亲。


那瘦弱的身躯似乎是妄想独自一人抗下这世间所有的恶意,从而开出固执的花。


生活啊往往就是这样,酷爱折磨那些不会哭喊的孩子,让不爱哭的人流泪,让倔强的脊梁骨弯折卑微。


爆SEED缓缓放下年年,走过去抱起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老人走进病房,旁边的小护士上前拉了他一把,爆SEED只是说“你去叫医生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我负责。”


隔着抢救室冰冷的大门,荣秀风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年年已经被爆SEED提前送回了病房。


他拿了两瓶矿泉水,自己扭开喝了几口蹲到秀风旁边递过去了没开封的那一瓶。


一直不太理人的女孩只对他一个人有回应“谢谢。”


她今天一共也就对爆SEED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两句话。


仰头又灌下几口水,爆SEED淡淡的说“也不用谢谢我的其实……我帮不了你什么。”他不是医生,救不了他的父亲。


“但是只有你拉了我一把。”她从带着父亲一路从香港求寻到泰国,又从泰国辗转回香港,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见识透彻了人性的贪婪和冷漠。


往往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背后都隐藏着更加贪婪的欲望,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他什么欲望都没有。


她在纷杂的人群里回眸和抱着她的人对视,那双星辰的眸子深处压抑着和她一样的冷漠。


那是一把火,被冻在雪山深处冻结了自己的时光,当名为理智的寒冰融化,那火将焚烧殆尽一切,因为绝望因为愤怒,他们除了选择毁灭再也无能为力。


“也许我是想救那个医生,在不拉着你,你就要一刀捅死他了吧。”当时,他抱着她,也拦住了她伸进腰侧的手,挣扎身体接触的瞬间他知道后腰那藏了把匕首。


荣秀风低着头牵扯起嘴角“不是帮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偷偷帮我付了住院费?你不帮我补了住院费医生怎么可能还帮我父亲做急救,这里的住院费可不便宜。”


荣秀风不傻,知道一直放任他们不管几乎是让他们等死的医生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可能怕你捅死我吧哈哈”爆SEED笑着锤了锤已经蹲麻了的腿,干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不是”荣秀风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很认真的盯着他“你在扯开话题。”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


爆SEED只好尴尬的又憨笑了几声,最后实在是在她太过认真的盯着自己的目光中笑不下去才说道“怕了你了,消财免灾你懂不懂?我又不缺钱,这里是我的场子,你要真闹出事了我也不好交代。”


想到当时冲过来的那群穿着黑西装气质可怕的保安看见爆SEED的时候也确实有害怕的感觉,最后出来的那人似乎是他们老大,更是对爆SEED恭敬。荣秀风只好点点头,算是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解释。


爆SEED看着荣秀风颧骨上的那颗小黑痣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荣秀风看他已经开始装睡推了推他“别在地上睡啊,你不用陪我等的,累了就去休息吧。”


“我坐这里睡觉又不影响你,我就喜欢在这里睡不是为了陪你。”


他给她补齐了住院费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只是为了让她不闹事呢?明明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有他在人群里护住了自己,拦住了她想同归于尽的想法,现在她无助的缩在角落里也只有这个人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疲惫不堪了还要陪在她身边。


荣秀风起身去拉他的胳膊“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陪我,那你好歹去旁边座椅上睡好吧?”


“不起来,除非你跟我一起去。”他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荣秀风拗不过他,知道他是耍无赖只好投降“真服了你了,知道了我也不蹲在这了。”


两个人从角落里转移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荣秀风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起身边这个人。


及其清俊的面容,是人堆里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走廊上的顶灯打在他高挺的眉骨上,尽显他五官轮廓的优势。


面对那火辣而不知回避的打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爆SEED有些紧张,他摸着自己的鼻子道“喂,你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害怕。”


荣秀风大胆的继续盯着“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颧骨上的小黑痣加上这句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彻底让爆SEED身体温度降到了冰点,你是谁?


是谁?


他笑着按住自己的额头低低的笑了起来,不可能是她啊


“喂,你不要发癫啊。”荣秀风又推了他一把。


爆SEED继续笑的肩膀一耸一耸,她是荣秀风,她不是丁小嘉……


在也不会有丁小嘉了……


那个会护着他,虽然尖酸刻薄但是会给他煲汤,会赤裸裸盯着他扬言你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的丁小嘉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阿钉的怀抱他退缩了,他推开了她,转身逃的飞快。


被拒绝后的人并没有什么改变,直到她死在自己怀里。


阿盯说“幸好我们没有过开始……”她最后是笑着闭上眼睛的。


没能开花结果的爱情,丁小嘉觉得自己死在了最好的时刻,死在了她最喜欢爆SEED的时候,而还好爆SEED没能来得及爱上她。


他们是卧底,失去自我自由甚至是人格,失去盆友家人背离一切……


一颗颗正义的心脏里包裹的是飘摇仿徨的灵魂。


卧底没有资格谈生死更何况是爱情。


晚些时候他和高晋坐在回去的车里,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他坐在副驾驶疲惫的看着车窗外疾驰后退的风景,车里一片寂静。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沉默开了口“别跟我说荣秀风父亲要做手术的那颗肾脏又在韩建义的那一批供体里。”


高晋认真的开着车,闻言也只是目视前方假装没听见,他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爆SEED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开了,手肘撑着车窗按揉着太阳穴道“不是你的客户,她只交了器官和做手术的钱,没有交齐住院费,没有你的默许明德早把他们父女两丢出去了。”


见他自己都已经猜测出来,高晋也没了隐瞒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他们现在只能等死。”


确实啊,他们只能等死,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剥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却厚颜无耻的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


高晋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的脸色,只能从他低着的脑袋看见这人的嘴角,紧紧的抿着,紧绷成一条直线像是快要哭了。


“荣秀风是我还在泰国就联系上的客户,没有直接交易过,她被人骗去泰国差点被人贩子卖掉,下面的人收了她钱并没有办事,我联系了明德那边的医生主动联系的她,让她带着父亲回了国。”


“所以”爆SEED接上他的话“所以她带着父亲在你的安排下回了香港进了明德,本来就快要做手术了但是供体没了……”


“她运气确实不好。”高晋说。


“……”


车内又重新安静下来,高晋不太想逼他,但是他知道洪先生安排爆SEED进明德的目的,有些选择他必须选。


“荣秀风要的那颗肾脏,我第一个查到的合适的人是韩建义。”


爆SEED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开车目不斜视的高晋。


“供体里的那个是为了代替韩建义重新找的,荣秀风父亲今天那个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韩建义虽然在官司上靠着莫羡晴赢了一把,但是他把柄太多入狱是迟早的事情了。”


莫羡晴为了卓凯毁灭证据一事放了韩建义一马,但是爆SEED绝对相信她一定能够用其他的方式让韩建义定罪。


只是现在恍惚之间他好像不是那么想让韩建义定罪了。


“韩建义的肾脏完全适配,这几天安排他们做手术时间还来得及。”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老板知道吗?”


“知道。”


洪文刚还有什么不知道呢?他轻易的就可以掌控者全局,把他安排进明德,让他遇见年年,还有荣秀风。


“他安排你行动了?”


“不”高晋缓缓把车停在路边,目光终于定格在他脸上说道“这次老板把决定权交给了你,准确说是所有的客户决定权都交到了你的手上。”


多么荒唐……


爆SEED微微后退着身体,他觉得可怕。


“就算是韩建义也没关系?”他听见自己在说话,但是声音却是陌生而冰冷的。


“他不忠诚,洪先生不会再用。”


“你们有几成把握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把人抓到?”闭嘴啊薛家强!


“我亲自去百分之百。”


“那……”突兀的手机铃声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爆SEED吓的一个寒颤,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他按着脑袋急促的深呼吸了好几下。


他居然也有被蛊惑的一天,差点做出过界的决定。


呼吸平稳了一点后他才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洪文刚一贯淡然沉稳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没到家?”


“在路上了。”


“吃宵夜吗?”


爆SEED望望车外已经入夜的灯景调侃“你是想吃宵夜特意打个电话让我给你带上去吗?”


那头洪文刚愣了一下回道“嗯,快点回来,我饿了。”


洪文刚卦了电话,看着手上明德客户的资料,身子往沙发上一靠。


他想把薛家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就必须将他变成自己的同类,只是又克制不住的心软,薛家强跟他们不一样,他不够狠也不够自私,可是要留在他身边不够狠怎么活?


他惊叹于这个当过坐馆,混迹泰国金三角的人居然私下是那样一个柔软到几乎用天真来形容的人,眼睛果然是不会骗人的,薛家强干净的都让他开始产生幻觉,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属于这个血腥的黑暗世界。


也许是他的世界太过残忍了一点,杀孽太重。薛家强才会这么不适应。


他给过他选择的,给过他离开的机会的,所以不要怪我……


把韩建义当做他的第一个选择,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方式了。


所以薛家强,这次你会怎么选?


秀风的父亲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嘴里叨叨着一定要见一面自己的救命恩人,爆SEED在被年年一路拖着在医院走廊上碰上一脸扭捏的荣秀风。


“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你爸要死了?”


“呸!你才要死了。”荣秀风直接一拳砸在他身上。


爆SEED没防备,直接被锤的撞在墙边,他扶着自己肩膀浮夸的哀嚎“哇!有没搞错,我昨天才给你付了住院费你今天就打我?”


本来出了手荣秀风就觉得自己过分了,但是他反应实在太夸张,让荣秀风反而没了愧意“行了,我用多大力心里有数,你还想讹我,走,我爸说想见你。”


爆SEED撇着嘴,抱着年年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外人看着到像极了一家三口。


尤其是进了病房一脸蒙圈的看着他们的老人。


“秀风,你们这是……玩过家家呢?”


年年趴在爆SEED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秀风还拽着爆SEED的衣服,因为刚才打闹她头发卡在他拉链上了。


“哪有,意外意外爸。”


“叔叔好。”爆SEED喊的字正腔圆,喊完还颠了颠怀里的年年,年年忙跟着喊“叔叔好。”


“你是喊爷爷!”爆SEED提醒。


年年立马听话的改口“爷爷好。”


“诶,诶。”五十多的荣正舒开心的笑着应承,然后从旁边掏出个苹果递给爆SEED“你吃,你吃,和孩子分着吃,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不要嫌弃。”


那苹果颜色很深,深到几乎发黑,皮都褶皱了起来一看也知道放了很久老人都没舍得吃,在荣正舒期待的眼神下,他还是接过礼貌的啃了一口,入口味道发苦,似乎已经坏掉了。


“好吃不?甜不甜?”荣正舒笑着问,爆SEED吞下刚都没来得及嚼碎的一口果肉笑的礼貌“额……甜啊,叔叔给的那必须甜啊。”


可能是演技太好,年年小爪子就伸了过来“爆SEED也给我来一口。”


小孩子体质差,他可不敢让她吃坏苹果,几大口狼吞虎咽半吞半咽塞进了自己肚子里擦了擦嘴道“你等会要去做检查,不能吃东西。”


荣秀风看他吃的急,顺手塞了张纸给他“你是小孩子吗?用袖子擦嘴脏死了。”


爆SEED接过纸先擦了擦有点湿的袖子,再去擦嘴,荣秀风看了抓狂的差点上手去帮他擦。


女儿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荣正舒的眼睛,想想爆SEED还慷慨大方的帮他交了住院费,忍不住问道“你们……不会?”然后话锋直转“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爆SEED转着脑袋左顾右盼还没转过弯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旁边荣秀风一下子就红了脸直接又锤了爆SEED一下道“没有的事爸爸。”


“喂!你又打我!”爆SEED被打的跳起来,还没搞明白问到“什么开始什么有没有的事啊?”


“你管什么有没有的事,反正没有你的事啊。”


荣正舒在病床上笑的直踹气抓着秀风的手说“别老欺负人家,万一人家跑了不要你就有的你哭了。”


“哈?”爆SEED大大的张着嘴,现在才回过味来,正要解释腰间就被荣秀风死死捏住一转。


“啊~~”一声惨叫响彻病房,爆SEED捂着腰疼出眼泪花,举着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不敢对一个女孩子放半句狠话。


旁边年年和荣正舒笑的前仰后伏看着他们两个活宝。


荣秀风知道她爸时日无多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孤零零的自己,所以她才没有去解释清楚,当然回过味来的爆SEED一样明白。


爆SEED送了年年去做检查,回到休息室碰上在窗口给仙人掌浇水的高晋,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一下子溃散,转头就想离开。


“昨天的话你还没给我回复爆SEED。"高晋叫住他。


昨晚接完电话他们的话题并未在继续下去,爆SEED手按在门框上脚已经踏出去半步,有种立刻逃离的冲动,此刻就从这里逃走,越远越好远离一切。


“荣正舒的肾脏情况在病危一次就没救了,你可以救他的。”高晋循循善诱着,他想他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我……”


“韩建义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他的命可以救人不是正合适吗?”


爆SEED的手指压在门框上用力到颤抖。


“爆SEED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把韩建义的肾脏移植到荣正舒身上。”


“你闭嘴!”爆SEED红着眼眶愤怒的朝他怒吼“还有,把你在泰国收的钱也还给她,没有做手术就不该收她钱!”


随后转身就要离开,站在门口的荣秀风皱着眉头盯着他,摇着头似乎不想去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荣…秀……风?”


“原来是你们,我在泰国跟我交易的就是你们!”荣秀风冲上来抓着他的肩膀从来不哭的女孩流着泪问他“为什么我给钱你们了你不给我爸爸器官?我给钱你们了啊!”


“不是这样的。”


女孩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爸就快死了!你们答应过我会做手术的,答应了我有合适的器官,为什么不做!!!”荣秀风死死盯着爆SEED,然后又越过他看向房间里的高晋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做?”


“那是一条人命!荣秀风你要杀人吗?”爆SEED把她推出来一步,远离了高晋。


“我不在乎!我求你爆SEED救救我爸爸。”她望着他缓缓跪了下去哀求“我求你……这个世界我只有我的爸爸了,没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求求你。”眼泪顺着她的眼尾划过颧骨经过那颗小小的泪痣。


爆SEED觉得自己的内脏在焚烧,和那个一身血倒在他怀里的阿钉重合,一样的眼泪从那颗泪痣划过。


他当初救不了任何人,现在依然是。


如果……那个时候他一开始就杀掉钱瑞安,如果……他现在决定让高晋去抓韩建义……


一切也只能是如果,最无可奈何的往往不是无路可选,而是给了你选择,但每一条都是死路。


“背负一条人命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你爸爸也不希望自己是用这种方式活着。”


“不会的。”她摇着头否认“他说你能救我爸爸,只要你一句话。”


爆SEED顺着她的手指回过头去看高晋,窗口的背光让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有模糊的轮廓,冰冷挺拔的像一尊雕塑,没有丝毫人的温度。


在回头看看还固执的跪在他面前的荣秀风,他只觉得自己像只漂浮在暴雨海浪上的扁舟,遥遥无望的海岸渐行渐远,他摇晃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湿冷的船体发出破碎的哀鸣,他即将坠入窒息在那阴冷的海底。


“荣秀风,我……不能。”他虚弱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就算身体破碎,灵魂焚烧他也只能走对的路,他不能答应高晋去抓韩建义,甚至一旦发现他们动手还要想方设法破坏他们的行动。


他也不能再这里答应了荣秀风,然后在让她失望一次……


荣秀风无力的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冷笑道“你可真清高,为了你自己干净,见死不救。是我们脏,你这样的人一定没有过家人,因为你不配。”


她半哭半笑着爬起来“我不在乎这个世界如何,我只想自己重要的人好好活着,我爸爸要是死了,爆SEED我告诉你,我也不会苟延残喘下去,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们!”


爆SEED伸着手想抓她,但是女孩已经跑走,只有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不要,荣秀风!


他张着嘴居然发不出声音,他想追又觉得浑身无力,连日来的压力和低烧在此刻爆发让他猝不及防。



高晋看他快栽倒在地上连忙过来扶住他。


“温度怎么还这么高?这几天没吃药?”肢体接触高晋才发觉他的温度已经高的可怕,跪倒在地上的人倔强的挥开他搀扶的手,踹息了好久才哑着嗓子说“放手……别跟上来。”


高晋被他挥开在旁边见他固执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在上前,只能默默的看着着这人自己踉跄艰难的爬起来,扶着医院的墙边去追荣秀风。


他想也许……荣秀风可以让爆SEED做出选择。


一路靠着墙壁他几乎是一步步在挪动,荣秀风说他没有家人,说他不配,那丫头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他从那稀烂污秽的人生里爬出来想自己能够飞的比谁都高谁都远,但是他发现他的四周只有救赎不了的死亡和根本冲不破的牢笼。


他根本没多余的力气去在意生死这件事,别人的甚至是他自己。所以第一次的下手只在一个往常的深夜,在惨白的月光见证下轻轻一推,一条生命就那样轻易的逝去了,连一声喊叫都没有。


他当时天真的觉得原来生死就是那样的随意,而后那个已经死透了的人时刻出现在他身边,失去眼白漆黑一片的瞳孔,就那样深洞到虚无如深渊一般凝视着他。


不管他如何奔跑求饶,他都如影随形,他最害怕最想逃离的人,这辈子他都逃不开了,就算他杀了他也依旧逃不开。


他并不确定世界上有没有鬼神之说,他身边跟着的那个身影也许只是一个执念,也许也是一种惩罚,时刻警告他那一时的天真认为人命轻贱。


他这样的刽子手怎么配拥有家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也不配拥有。


当恐惧和痛苦成为常态,他学会了用笑来伪装自己。


然后他开始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孩子,学习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举止,一直模仿着名为人类的生物。


他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卓凯,荣秀风说她不在乎,他在明白不过这种感受了,因为那个时候他一样不在乎这个世界,他只在乎卓凯,所以他才会去考警校只是想离他更近一步而已。


再后来他遇见很多很多人,交到很多朋友,他的身边开始热闹起来,做卧底的生活挨打居多,但是至少他见到那个身影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和卓凯还有阿钉他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快乐到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可怕的身影,让他以为他已经飞出了命运的囚笼,觉得自己变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


现实再一次把他打入谷底,一个钱瑞安又毁掉了他的一切,所以那个时候他疯狂的只想杀掉他,如果早知道是那样全军覆没的结局,他应该一开始就杀掉这个人。


杀人犯,坐牢这些他都无所谓,他只想拖着这个毁掉他一切的人和自己一起下地狱,再一次去救他的还是卓凯。


卓凯一直想让他好好活着,小时候想让他做一个好孩子,长大一些想让他做一个乖学生,后来拆穿他卧底身份后就想他做一个好警察。


戳穿他卧底身份那天,卓凯难得喝多了红着脸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揉乱说“好小子,藏的深啊,考上警校做卧底了都不告诉我,害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街边小混混。”


他像一个跟父亲炫耀的小孩子一样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样有被吓到吧哈哈哈。”


“简直是吓死我啊。”老人家又是死死揉搓了好几下他的头发,还是阿钉看不过眼,把他捞了出来。


他曾经也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警察这条路,至少他能够救很多很多跟他一样绝望的人,甚至救更多的人。


可是卓凯只教了他如何去做好一个警察,并没有告诉他,有时候正确的路是这样艰难寸步难行……



评论 ( 6 )
热度 ( 32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狂野猫咪 | Powered by LOFTER